盛唐的华彩渐渐褪去,宋朝的衣冠世界里,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素雅之风。比起前朝的绚丽张扬,宋人似乎更偏爱那份低调内敛的韵味。社会氛围虽算开明,但整体风尚趋于含蓄简约,服饰上也洗尽铅华,以简洁质朴为美。特别是女子的穿着,风格显得内收拘谨,色彩也多为清新淡雅。褙子、襦衣等日常衣衫,那“遮掩”的意味似乎更强了些,不再肆意彰显。无论高门贵戚还是寻常百姓,都钟爱一种名为“褙子”的外套,直领、对襟的设计,穿起来既舒适自在,又自带着一份文雅的从容。
对于帝王而言,最隆重的场合,除了冕服之外,就是通天冠服了。这是一套完整的行头:绣着云龙纹的深红纱袍是主角,内里衬着洁白的纱质衬衣(中单),颈间佩戴着一个象征着天圆地方、上圆下方的圆形项饰(方心曲领,它能妥帖地压住衣领)。配上同色的深红纱裙、华贵的金玉腰带,身前垂挂着特别的斧形饰片(蔽膝),再加上玉佩绶带、白袜黑鞋,最后戴上一顶名为“通天冠”的高冠,尽显九五之尊的威严。
而在宫廷深处,皇后与皇妃们在册封、朝会这样的盛典上,则会穿上最为庄重的袆衣。这是一种上衣下裳连成一体的连身礼服,寓意着女子情感的专一和忠贞。与之相伴的,是极尽华美的九龙四凤冠。冠上金龙九条、金凤四只盘旋其间,点缀着十二支大小不一的花枝,冠体两侧更有叶状装饰片(博鬓或掩鬓)垂悬,流光溢彩,尊贵无匹。
男子们的头上风景,则被千姿百态的幞头所占据。宋代的幞头可不是简单的软布,内部有了硬挺的骨架支撑,外覆光滑的漆纱,戴起来平整又精神。最常见的样式是长长的“直脚幞头”,那平直伸向两旁的帽翅最为标志性。不过,追求个性者也颇有其人,“交脚幞头”让两脚在后脑高高翘起再潇洒相交,“朝天脚幞头”则干脆让两脚直接从帽后两旁挺拔向上,可谓别具一格。
日常最受欢迎的百搭外衣,非背子莫属。它的特点是长袖、长长衣身,而且腋下和后背都没有缝合(不开衩)。有意思的是,它的腋下和背后常常缀有带子作为装饰,并非为了实际系扎,而是有意模仿古意,表达一种“不忘本源”的心思。据说这名字的由来,大概是因为经常侍立在主人身后的侍女们常穿此衣。
女子的裙装,宋代裙子讲究的是层层叠叠的褶裥,六幅、八幅乃至十二幅宽的样式都有。裙上的装饰更是令人眼花缭乱:彩绘的、染缬印花的、金线刺绣的、甚至有缀满珍珠的……在颜色上,用珍贵郁金香根染出的郁金色最为高贵;歌舞伎们则常穿鲜亮的红裙;而最负盛名、最显娇俏的,无疑是那色彩浓艳的石榴红裙。
贵族女子的高冠,更是将“巍峨”演绎到了极致。在前世高冠、花冠的基础上,宋代的冠饰越发向着高大发展,有的高度甚至可达一米,宽度能与肩膀齐平。冠后部常常有四角装饰片长长地垂落到肩头,冠面上则是金银珠翠、各色绢花、玳瑁梳子的华丽交响曲。如此庞然大物,佩戴时连坐轿子都需要侧着点身子才能进去。
面容的点睛之笔是那小小的花子。这从唐代花钿演变而来的装饰,在宋代得以延续。它是用金箔或彩纸剪出精巧纹样,贴在额头或脸颊。最妙的是花子背面涂有一种产自辽水的特殊胶水(呵胶),只需用口中热气轻轻呵嘘,就能随心所欲地粘贴或取下。
最为寻常的襦裙搭配,依然是宋代女子日常装扮的主流。继承了唐代的形制,宋代襦裙的衣襟可以左开也可以右开,显得更为随性。不过,细心处藏巧思:在裙子中间的飘带上,常缀有一个小小的圆玉环——“玉环绶”。它的存在不是为了美观,而是恰到好处地增加了裙幅的垂坠感,让女子在行动间裙摆不会随风肆意飘舞,时刻保持着那份庄重与优美。
说到女子的足下,便避不开“三寸金莲”——这是指缠足后所穿的娇小鞋子。正是在宋代,这种备受争议的风尚逐渐兴盛并传播开来,伴随它的,是各种小巧精致的鞋子样式不断涌现。
而武士的铠甲,则承袭了唐代的基本形制,包括兜鍪(头盔)、身甲、护臂(披膊)、护腿(吊腿)等部分,不过在细节上略有变化。然而到了南宋,战场上火药武器的威力日益显现,曾经坚不可摧的铠甲,在面对新的战争形态时,逐渐失去了核心防御作用,也就慢慢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的核心位置。